飛龍橋的神龍發功!


什麼是旅人眼中的城市風格?大約都來自鮮明的景觀意象吧。

好比說,羅馬的帝國遺跡,翡冷翠的文藝復興,里斯本的航海印記。然而,歷經戰爭或天災破壞過的歐陸大城,鮮少能完整保持歷史樣貌,多半是因應都市計畫而重建過的模樣,「城市風格」一詞也顯得模糊了起來。

如斯洛文尼亞首都 Ljubjana—盧布爾雅那,這個巴爾幹北端、昔日為南斯拉夫一員的首都,雖然國家早已獨立十多年,卻總擺脫不了陰鬱、戰火的印象。不過,當我踏進 Ljubljana市中心,眼前的景象隨即推翻了我的偏見,迷人的建築、別致的裝飾藝術,加上活躍的城市氣息,感受到的盡是斯洛文尼亞的自信與朝氣。


優雅的三座橋與巴洛克風的報喜堂( 另名聖方濟教堂,Frančiškanska cerkev / Cerkev Marijinega oznanenja,英名為 “Franciscan Church / Church of the Annunciation”)

閒晃市中心舊城邊緣的廣場 Vodnikov trg ( trg是廣場的意思 ),一旁沿著河岸而建、擁有簡潔完美列柱的象牙色長廊,以為來到哪個新古典建築遺跡,定睛一瞧,此區竟是 Ljubljana 中央市場!廣場上販賣鮮花、蔬果與點心小吃,長廊下有手工藝品與紀念品攤,兩層樓的室內則有販賣生鮮魚肉的攤子與熟食餐廳,規劃相當完善衛生。市場建築是由斯洛文尼亞最知名的建築師 Jože Plečnik 於 1940年代設計建造的,因此廊柱也暱稱為「Plečnik 列柱 ( Plečnikov Arkada,英譯 “Plečnik’s Colonnade”)」。Jože Plečnik 之於 Ljubljana 的地位,如同貝尼尼 ( Gianlorenzo Bernini )之於羅馬,帕拉底歐 ( Andrea Palladio )之於北義城市維城札 ( Vincenza)、高第 ( Antonio Gaudi )之於巴塞隆納;他以大膽又復古的風格打造二十世紀 Ljubljana 的面貌,整個城市有如 Jože Plečnik 的大型露天展覽館;如柱廊盡頭優雅的三座橋 ( Tromostovje,英譯 “Three Bridges”,所以真的是三座橋!)、典雅的鞋匠橋 ( Čevljarski most,英譯 “Cobblers Bridge”) 、其他橋身的柱頭,以及市中心西北方的提沃利公園 ( Tivoli )中的裝飾藝術等等。另外,他也著迷於錐狀與金字塔的象徵與形體,如羅馬城牆遺跡新建的金字塔入口、Zoisova路(Zoisova Cesta )的 Zois金字塔,都是 Jože Plečnik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代表作。


Jože Plečnik 為羅馬城牆遺跡設計的金字塔入口

曾被奧匈帝國統治的 Ljubljana,也受到維也納新藝術 ( Art Nouveau ) 分離派 ( Secession) 極深的影響,在市中心隨意轉個彎,眼前某個建築物或許就充滿分離派奇趣的幾何圖樣與現代感的色調。首先是建於 1901年奧匈帝國時代為交通商業往來而造、跨越 Ljubljanica 河的飛龍橋 ( Zmajski most,英文名為 “Dragon Bridge”),飛龍的象徵源自希臘神話中最有名的負心漢 Jason 奪取金羊毛的冒險故事,而飛龍則是當時為一片沼澤地的 Ljubljana 的守護者,因此牠的形象與其他歐洲普遍邪惡的噴火龍可是有差別的。四尊銅鑄飛龍張開大口分別佇立在橋的頭尾四端,乍看之下挺駭人,卻是最搶眼的城市記號。

再來是建築傑作,譬如位在商業區,有幢玫瑰色牆面、點綴著色彩鮮豔的色塊的可愛大樓,不是美術館或住家,而竟是銀行!譬如銀行附近另一幢米黃色大樓,細部裝飾著既活潑又不誇張的浮雕,卻是昔日知名律師兼議員的住所。聽起來這些建築的本質都有些冷硬嚴肅,原來,這些建築多半是二十世紀初的布爾喬亞們提升地位、彰顯身分的表徵,因此多集中在市區北部、以 Miklošičeva 路( Miklošičeva cesta ) 為中心的商業區域,如今倒也成為 Ljubljana的歷史符號與特色了。


玫瑰色的新藝術建築— “Stavba Zadružne gospodarske banke” 銀行細部

沿著 Ljubljanica 河漫步新城區,舉目皆是比時尚的巴黎、米蘭更時尚的 Lounge 與餐廳,時而洋溢後現代的顛覆,時而表現摩登都會的極簡俐落,連山上古城堡 ( Ljubljanski grad,英譯 “Ljubljana Castle”) 的廣場咖啡館,都散發著風雅格調;街上穿梭來去的單車,更是流露出樂活城市的景象。這一切不禁使我聯想起,前陣子所讀的克羅埃西亞女作家 Slavenka Drakulić 的著作《歐洲咖啡館:尋找自我的東歐世界》,以 1990 年代末期為背景,寫下東歐國家轉型時期的種種現狀;如《歐洲咖啡館》一文提到的觀點:「以外國名稱命名( 咖啡館 ),所傳達的不僅是個象徵,更代表了整個價值體系,同時顯露了歸屬於想像中的西歐社會的渴望。……儘管表面看來我們已是西歐的一份子,實際上我們已被放逐了半世紀之久。」我想,就以我自己看到的,2008 年的 Ljubljana 或許即將度過這種尷尬成長期,走出屬於自己的城市風格了。


中央市場長廊前的單車騎士們


最後無聊地問問,台北又是什麼樣風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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