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menica..星期天要去旅行

Photo--歌劇女神Maria Callas的杜蘭朵扮相

認識杜蘭朵這號人物已經十二年了啊。

1994年冬天，我這個戲劇系新生迷迷糊糊地被學長學姊帶去一個甄選場合，透過翻譯，那個老外導演問了些問題，我還是搞不清楚到底這是要演啥？莫名其妙地被選上後才發現，原來我要參與的是大名鼎鼎的《杜蘭朵》(Turandot)在國家劇院的演出啊。往後的排戲日子真是令我大開眼界；飾演 Turandot、名叫 Francesca Patanè 的義籍女高音不但沒有主角的大牌，休息時還跟我們聊起當時的台北市長選舉哩。而她纖細高瘦的身材穿上華麗誇張的中國風戲服竟然也挺融合，完全顛覆歌劇演員應有的『孔武有力』形象；導演Pier 看起來相當年輕，英俊的外貌令我第一次見識到，人們口中的『義大利帥哥』是啥模樣。主角們從義大利人、法國人、美國人、日本人到台灣人輪替演出，應該是當年尚未踏出國門一步的我，首次體驗到文化的存在感吧。杜蘭朵的故事是描寫無情中國公主與落難異國王子的愛情，劇情不算浪漫，音樂的本質我也還不懂得欣賞，我更愛研究擺放在後台龍騰圖樣的宮殿佈景，當時的我只是個對舞台世界滿懷好奇的戲劇系學生。

喔對了，忘了介紹自己的角色（雖然只是臨演但也很重要啦），我與女同學和學姊六人皆分飾兩角，組成劇中的『波斯王子老婆團』以及『北京宮殿宮女團』，而男同學和學長們則分別演出很快就下台的波斯王子、劊子手和士兵們。我們隨著北市交響樂團的合唱團員們亂唱一氣當時還不懂的義大利文（當然是休息時間才敢如此）。儘管已排演多次，但是第一次站上國家劇院的舞台仍興奮不已！我與歌劇演員們靠得如此相近，歌聲直達我的腦門，從開場緊湊的大合唱到主角之一的Liu 臨死前細膩淒切的泣訴，身歷其境啊。印象最深刻的是最後一場，飾演 Calaf 的 Giuseppe Giacomini 當天因患了流感未能及時痊癒，苦撐到最後仍不免高音失序；謝幕時，觀眾席燈光亮起，爆滿的劇院裡排山倒海的掌聲毫不吝惜地鼓勵這位樂壇極具份量的男高音，然而我卻清楚看見從他眼眶汨汨而出的淚水。曾經滄海難為水啊，那天起，即使觀賞設備再怎麼完美的表演也比不過那五天的演出了。 


Photo—史卡拉歌劇院外觀

此後我旅行到米蘭，沒有忘記至史卡拉歌劇院 ( Teatro alla Scala )朝拜一會兒這個杜蘭朵首演的地方；維洛那歌劇節，我也在宣傳海報上尋找杜蘭朵的蹤跡。轟動一時的『杜蘭朵回娘家』，張藝謀導演的紫禁城版，雖然我有些難接受，但也時不時地去注意相關的新聞。重複聆聽Zubin Mehta 指揮、Pavarotti 主唱的DECCA 版CD，我卻意外地因三位大臣思鄉的橋段而流淚。劇中最著名的詠嘆調 ”Nessun Dorma” (原意是「無人能睡」，普遍翻作「公主徹夜未眠」)描述人們為了杜蘭朵的命令疲於奔命時，王子在公主窗外等待勝利的時刻來臨；而我也因為她徹夜未眠了好幾個日子：首演的激動、演出結束後，還有無數個放著CD的夜晚。